文／鴨卵青
曾經有過這般著名的謠言：一名新婚夫妻到巴黎度蜜月，妻子進入一家服裝店試衣服，丈夫在外等候。但等了許久，都沒見到妻子出來。丈夫打開更衣室的門，卻沒有發現妻子的身影。店員也說未曾見到他的妻子。傷心的丈夫找遍了整個巴黎，都沒有找到妻子，妻子彷彿人間蒸發一般。
過了好幾年之後，丈夫去參觀一個「畸形秀」，在那裡，他看到籠中展示了一個，被砍斷了四肢的女人。那正是他的妻子。
法國學者維若妮卡‧坎皮儂‧文森（Veronique Campion-Vincent）在《都市傳奇》一書中，探討了這一系列都市傳說的淵源。他把這系列謠言稱為「誘騙白種女子為娼」。女子進入試衣間失蹤的謠言，在1950至1980年代頗為流行，其中一個原因是，早在二十世紀初，就有不少人相信「會有組織誘綁白種婦女為娼」。
這個主題被延續到二十世紀後半的都市傳說裡。在台灣，這些故事在兩千年後透過E-mail廣為流傳。這些謠言當然不是真的。
那麼這些虛假的謠言，又承載了什麼樣的寓意呢？這故事有過許多變體，從不同版本的變與不變，可以知道這系列謠言的核心是什麼。
在其中一個版本中，丈夫會在巡視更衣室後找到暗門，在那裡發現他的妻子頭髮剛被剃光，正要被送往中東某權貴人士的後宮。
除此之外，謠言裡的其他要素可能也會改變，但會遵守共通的原則：
新婚夫妻可能會換成情侶、或者是一同旅遊的朋友，但是失蹤者是「女性」，這點始終如一。女子失蹤的地點，可能是香港或南京這類被視為落後的城市，也可能是先進城市裡被視為落後的角落，例如像是猶太人或阿拉伯人所開設的商店。但女子失蹤的地點，總是在夥伴或伴侶看不到的「更衣室」。
這大抵上透露了幾個訊息：
一、女人在公共空間很危險。
失蹤的總是女性，且女性被認為是性犯罪的受害者，因此人們傾向認為女性比男人更需要考慮自身安全。
二、因為女性獨身一人時是最危險的，因此男人需要時時刻刻盯著自己的妻子或女友。
有一則轉發的標題，就提醒男性讀者：「以後要陪自己的老婆或女朋友到更衣室換衣服喲。」，這實際上當然是有困難的，但這就說明了轉發者有察覺到這層寓意。另外，有一系列「孩童被誘拐失蹤」的都市傳說，其寓意也是告誡父母「盯好自己的小孩」，兩者可說非常相似。
三、外國人是危險的。
無論是哪一種版本，女性失蹤的地點都是在外國，或是由外國人（通常是猶太人或阿拉伯人）所開設的商店裡。這透露了對於這些外來者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。仔細一想就會知道，一個組織要長年累月地在同一家店綁架女性，並且不被警察發現，其實是相當困難的。而外國人身份敏感並且行動受限，要完成這種犯罪，比當地人更為困難。所以人們懷疑外國人，純粹只是出於對他們的不信任。
不過這個曾讓台灣人們人心惶惶的謠言，現在已經很少出現了。這可能跟消費場所的燈光環境等條件有所改善有關，也可能跟女性的人身安全受到較多保障有關。總之，當人們進入更衣室時，已經不需要提心吊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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